守艺人 | 不做美女主播,我只想当一名小裁缝
敲下“宁远”两个字,拾遗君有些无所适从。因为她就是淡淡的,没什么惊天动地,甚至有些平凡。就像棉麻,谈不上华丽,却令人舒服。有朋友这样形容她,像一朵无用的花,郑重其事地盛开。人们熟知的她,是连续三天三夜坚守直播台,含泪播报汶川地震新闻的“美女主播”。就在她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,她选择了另外一种生活方式,做裁缝卖衣服。“把时间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,才是美好的生活。”宁远说。
成都贝森北路西村3号别墅门前,
挂着一块17寸大小的拼木,
拼木上刻着几个大字——“远远的阳光房”。
进门,是一溜新衣,对角,是设计图纸,
中间,是一张茶几,和大大的棕蒲团。
这是一栋四层楼的制衣工作室。
同一个院子的另一幢4层楼,是工厂。
每天,made in阳光房的衣服从这里发往全国各地。
这里,是裁缝宁远的工作室。
提到宁远,人们更熟知她主播的身份。
1980年,宁远出生在攀枝花,一个阳光充沛的山村。
小时候,宁远总光着脚丫在田野里奔跑,
喜欢画画、手工,梦想是当一名售货员,因为可以随便吃好吃的、穿好看的。
学习成绩好,长得乖巧,
宁远是父母口中常提到的“别人家的小孩”。
远远的阳光房
年轻时,宁远做过许多梦,
梦都不大,当老师,做主持人……
凭借自己的努力,宁远毕业后在一所高校当播音系教师,
并兼着四川电视台的主持人职务。
工作体面,还是“有单位”的人,
对于一个女生来说,差不多完美了。
2008年,宁远突然火了。
这一年,汶川发生大地震。
身为四川卫视的新闻主播,宁远连续三天三夜播报新闻。
在播报地震伤亡数据时,悲天悯人的她突然哽咽了……
几秒钟画面,就这样直播给了无数观众。
从此,人们记住了这个红着眼播报新闻的女主播。
宁远红的程度,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。
因为红,她收到很多表扬,也获了很多奖。
当年的演艺名人公众形象调查,
宁远在主持人排行榜中名列第一,
超过了张泉灵、李湘等知名主持人;
她获得《新周刊》评选的“年度爱心大奖”,
被网友誉为“最美女主播”。
第二年,凭借汶川地震的新闻播报,
宁远摘得中国播音主持界大奖——金话筒奖。
宁远名噪一时,在电视台,她什么节目都可以做,
有一档节目,宁远既当主持人,又当制片人。
在别人看来,30岁不到的她是人生赢家了。
如果按照这条路走下去,
早晚有一天,她会成为主持界的标杆人物。
同事们说她——处事周全,待人热情。
也有不少朋友高度评价她——知性,善良。
她活成了别人心目中的样子,
这些,似乎也是宁远乐于听到的中肯评价,
“我总是按照大家给我的评价和定义去选择,去活着。”宁远说。
她把那个最应该尊重的“自我”深深掩埋。
然后,宁远的生活被三个字概括——忙、茫、盲。
每天都被机器、被生活裹挟着往前走。
宁远渐渐觉得“太荒诞、太无厘头了。”
成功或许是需要机遇的,但有人更喜欢脚踏实地的踏实感。
宁远信奉“一分耕耘一分收获”,
希望自己的付出与得到是让自己踏实的。
“红了,以前没得到的东西,突然全部都有了。”宁远说。
现在的这种感觉,让宁远很不踏实。
2010年,宁远经历了三件大事。
第一件事,她怀孕了。
不用上班了,宁远就待在家里做手工。
以前工作忙的时候,宁远最好的休息就是做手工。
儿时玩过家家,她就总是扮演裁缝角色。
快10岁时,宁远想给自己织一条发带。
妈妈用旧毛衣拆下的线头,给宁远起针,
宁远开始自己简单重复地织毛线,
无奈她不会收针,从早上织到下午,
发带变成了长长的一根裤腰带,外公一用就是好多年。
大学的时候,流行给男朋友织围巾。
虽然没有男朋友,宁远也很忙。
“亲爱的,我掉针了。”
“亲爱的,帮我钩一下花……”
那时候,班里女生送男朋友的围巾都有宁远的功劳:
起针、收针、加针、减针、钩花,
有人织到不想织了,宁远就帮她收拾烂尾工程。
如今天时地利,宁远开始专心地做手工。
给孩子做衣服,给朋友做一些包包,
一次,宁远想要一双丁字皮鞋,
于是,她画了皮鞋的样子找师傅做出来。
她把它发到博客上,结果很多人留言想要。
“你放到淘宝上去卖吧,我们买。”
于是,宁远做了第二件事,创立了“远远的阳光房”。
名字很顾名思义,
因为成都很少晒到太阳,但攀枝花的阳光很明媚。
宁远很享受做裁缝的日子。
“自己亲手设计和制作一件衣服,别人花钱来买走,我觉得自己的劳动和创意得到了认可。”这就是宁远想要的感觉。
一种很踏实,很稳当的感觉。
这世界有两种人,一种人从小就知道这辈子要什么,
知道自己要去哪里,这种人特别幸福。
另一种人就像宁远,懵懵懂懂往前走,哪儿有光就往哪儿去。
一边走一边摔跤,一边总结一边调整,
做很多事,慢慢找方向,慢慢坚定。
所幸,宁远找到了方向。
倒也不是没有挣扎过,
2011年,宁远跳槽到湖南卫视。
但是,她还是更喜欢做手工的日子。
于是,宁远辞掉了电视台的工作,
向工作了十余年的大学递交了辞职信。
并不是刻意逃离,
城市的灯红酒绿,她也可以游刃有余,只是这不是是她想要的。
也不是要把“远远的阳光房”做成多大的事业,
只是把爱好当事业,她喜欢这样身心合一的生活方式。
2011年,宁远开始投入到“远远的阳光房”里,
开始一段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方式。
每天,宁远大多数时间都待在阳光房里,
画画、喝茶、看书、设计服装……
周末的时候,邀请几个朋友们到阳光房小聚,
吃的是家常味,菜都是自己种的。
虽然大家总是嚷嚷着“太远了,太远了”,
但总是甘之如饴地赴约。
阳光房是“家族企业”,
宁远和一群喜欢的人在一起工作。
妹妹小贝壳做日常管理,文娅做设计助理,
弟弟小喜是摄影师,弟妹小鱼做采购,
小时候的玩伴慧子负责生产……
他们在同一个村庄长大,约好长大了要一起做事情,
儿时的玩笑话,宁远把它变成真了。
阳光房的模特是宁远和她的两个小女儿,
她总是素面朝天,不施粉黛地往镜头前一站。
虽然脸上还有淡淡的雀斑,但是她笑得自信,
以前她的笑也很美,但是很职业,
眼睛一睁,嘴角一扬,俨然一副主持人的专业范儿。
现在,她的笑容更纯粹干净。
一开始,阳光房是一直亏损的。
因为做衣服前,宁远只考虑喜好,不考虑市场。
宁远有她自己的一套理论:
世界是平的,每个人都不是一个独一无二,
我只要做出了自己满意的东西,
这个世界上的另一端就一定会有一个同样喜欢这件东西的人存在。
事实证明,宁远的想法没有错。
直到第四年,宁远有剩下的钱了,阳光房开始走上正轨。
其他的时间,宁远就用来做自己享受的事,
她写书,做公众号,出演话剧。
2015年1月,一次偶然的机会,
宁远来到了明月村。
这里离成都不远,但又不会近到被高楼大厦侵占,
宁远骤然爱上了这里,决定“搬家”到明月村。
阳光房的衣服是天然面料,
与其在城里做形象店,不如找一个与品牌风格相符的空间。
很快,宁远在明月村开了草木染工作室,
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来这里染布,体验不同的生活方式。
“在自然里,人会觉得被安慰。”
宁远说,人在乡村的时候很自在。
城市里的高楼大厦也很美,但是不会被安慰,
反而会生出焦虑,觉得自己很无能、很渺小。
渐渐地,宁远的生活圈子越来越小,
小到接触的都是志同道合的人。
她不再奔赴一场又一场的聚会,
不用说自己不想说的话,刻意经营关系,
不用在焦虑中入睡,然后被闹钟唤醒。
“不眼红别人,不抱怨自己,走一条自己的路,
越是安静,越是能听到自己与外界召唤灵魂的声音。”宁远说。
2015年,宁远因工作关系到北京租房住。
到北京的第一件事是买花,第二件事是画花。
虽然房子是租来的,但生活却是自己的。
就连住酒店,宁远都要买束花插在房间里。
难道东西是暂时的,你就不爱你这一天的生活了吗?
现在她也很忙,却和以前是两个概念。
宁远以前在忙工作,现在她在忙生活。
忙的节奏和自己的节奏非常一致,她很喜欢现在的节奏。
“做自己想做的事,爱自己想爱的人,顺从本心,把时间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,才是最美好的生活。”宁远说。
作者:拾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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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我们不再去谈论理想和现实,因为我相信对于真正优秀的人来说,它们是一样的。
by 熊德启
编辑:包子君
一只神经质的白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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